崔述面上却没有丝毫惊诧之色，清浅一笑：“陛下告诉臣，有事可以跟您商量。”
水漫却有瞬间的怔楞，那笑容，如春风拂面，似雪莲初绽放，不经意间却夺了人的心魄。她歪了脑袋，笑着看他：“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笑起来很好看。”
崔述面上有些尴尬，声音有些清冷：“这种玩笑还是少开的好。”到底是外臣跟内妃，有些东西还是不能逾越的。
看他这个样子，水漫禁不住笑出声：“崔述就是崔述，再变也还是崔述。想不到，文章风流飘逸人倒是挺拘谨的。”片刻，她忽然道，“你有什么打算？我可是听说，近来朝中许多人跟方相走动频繁呢。”
“静观其变。”崔述看着远处隐现的亭台楼阁，“我想，用不了多久，他就会有所举动。”
“我听说崔家不仅是书香门第，还是——前朝栋梁。”水漫看着他，却见他神色未有起伏，不禁问道，“你为何要如此尽心？其实你还可以有其它选择的，譬如——”
崔述打断她：“读书人为为天下谋福祉是理所当然的，百姓不在乎皇族的姓氏，他们在乎的是天下太平，安居乐业。”
“是这样吗？”她淡淡一笑，忽而问道，“你的志向是什么？”
崔述诧异地看着她，不言语。
水漫手指划过那本《闲斋漫话》，看着那书脊处有些磨损的绳子，微叹了口气：“当真是什么兼济天下么？我以为，焚香作画煮茗敲诗才是你想要的。”
“或许吧。”他眼中荡起层层波澜，最终化开成一潭静水。隔了良久，他道：“幼年读书开始，我真的想那么过的。谈山水之盛，诵高人逸士之文，想那么过的。可是，人生总有许多无奈不是么，从追随蜀王那刻起，我再无退路。”
人生总有许多无奈，世人都如此。水漫笑道：“其实，我曾觉得你有些迂腐，细细想来，世人其实很难像你这样洒脱。不纠结于世事，很难的。”又道，“倘若我少时有知己若月笺人，我想她至今应该仍端坐在我的记忆里。”
“你不觉得我有些无情？”崔述问道。
水漫摇摇头：“个中隐情只有当事人知道，外人无权评说。沉溺往事，何尝不是懦夫之为？只是人心，往往不受控制罢了。”
“有道理。”崔述看了眼水漫，“想不到你看得挺通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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