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权从小便跟着大哥混黑道。日复一日的干架厮杀，落得满身伤疤，他见过最阴暗的社会，所以比很多同龄人更早洗涤眼里的童真。
大哥有时候都嘲他，眼神阴狠的像只饥饿的老鹰，又洁癖得像个娘们。
18岁那年。
一直保护他的大哥，在一次打斗中被人捅穿了动脉。
大哥死前拽着他的手，断断续续地喘气：“阿玄...他没...有妈妈，你一定要...好好...保护他。”
手术室里推出床板，他怔愣愣地站在喧闹的人群外，那层白布盖着一个人，漏出来一只没了无名指的手，是他的大哥。
他一瞬间缓过来，这条没有尽头的黑路，他要形单影只地走完了。
卫权来到大哥偏远的家中，第一次见到了大哥保护了六年的孩子，头发有点卷，皮肤苍白，眼睛很亮很亮，似乎要照进他沉满淤泥的心里。
他伸出手，掐断无数脖子的手此时居然有些颤抖：
“阿玄，以后跟着叔叔。”
怕生的小孩很聪明，已经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在卫权怀里静静地哭着，鼻涕眼泪倒是糊了他一身，卫权皱着眉，平生第一次没因为洁癖把人推开。
小孩乖巧又黏人，大晚上抱着枕头来敲门，小心翼翼地翻起眼皮，声音软糯：
“叔叔，我想和你睡。”
小孩的眼睛在黑夜依旧亮晶晶的，他喉结动了动，拒绝的话在舌尖转了几圈，又咽下肚去。他挪了挪身子，空出了一块位置：
“过来吧。”
小孩的眼睛盯着他眨巴眨巴，好像在犹犹豫豫地斟酌着什么话，卫权侧过脑袋，和干净的眸子撞在一起。
“想说什么？”
“叔叔，我能抱你吗？”
这么多年，卫权胸膛上留下的只有伤疤，掀开衣服就能看见纵横交错。
而如今，多了一个软乎乎的小脸蛋，居然有点温暖。
他这一夜睡得很好。
小孩打架的本领学习得很快，练了一身结实的肌肉，个子也在飞快地拔高，一截一截的，都快要超过卫权了。
小孩要求不多，但卫权从来都是他要什么就给什么。
手下都说卫权太护着小孩，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想保护好那双眼睛，那里面藏着他短暂拥有过的光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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