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东风谷寒山

  她进来的时候我正在忙着给新书写推荐,连敲门声都没有听到。

  或者她根本就没有敲门,我们总是太熟悉彼此,习惯性地互相都省掉了某些世俗和客套。她进来后直接在我办公室的大沙发上坐下,说来看看我,顺便躲避外面夹杂着各种情绪的眼神。

  一个星期前,她在浴室不小心摔倒,失去了自己的第二个孩子。怀孕不足三个月,她每天像揣着无双的珍宝一样,每走一步都恨不得去丈量最适宜的距离。没有人能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我们都以为她至少会再休息一段时间才过来,事实上我已经给她批了半年的长假,她也确实没有好好休息过,新婚蜜月的假都没有休完,就被催促着来工作。但是她现在站在这里,高跟窄裙,女王姿态。

  “在外面待着的时候,大家总是在问我,有点烦。”她看着我注视着她,不以为意地耸耸肩,然后掏出新到的苹果手机漫不经心地按着什么。

  我实在不认为,从那群实战经验丰富的女人群中,逃到我这里来是一件多么明智的事。我习惯在纸上跟你们说各种话,却唯独学不会如何在现实生活中去劝慰另外一个人。

  她安静地斜靠在沙发上,下午的阳光从偌大的落地窗里照进来,我发现她直直地看着楼下,突然有点害怕。

  她明明保持着最好的状态,姿态优雅、妆容精致,甚至就在五分钟前她还接了美编的一个电话,关于某个封面需要怎么改比较好。

  我们向来是最好的战友,我策划,她画画。

  可是,她就那么直直地看着楼下,六楼不算很高,但是足以让人胆寒。我开始想着要不要找个话题打破尴尬,比如,给她倒上一杯热水,或者干脆随意跟她讨论某本书的封面。

  我跟她相识快十年,那时我才刚刚坐上一个小小的人事职位,也在学着成熟又霸气地招人进公司。她是我面试的比较有记忆的一个,大学还没毕业,只是想来实习。非常乖巧讨喜,两个小小的梨涡笑起来的时候感觉有蜜在里面打转,设计的用色却非常大胆。没有带简历,只带了风格迥异的三幅作品,我当即就招了她。

  她家境富裕,自小就学习美术,过人的绘画天赋从一开始就展露无遗。皮肤白皙,大眼挺鼻,典型的南方美女却又有北方姑娘将近一米六八的身高。这样的女孩,即使只是立于人群之中,不动声色也会招人眼球、博人欢心,就连她自己也觉得自己眼高于顶,谁曾想会遇到他。

  如果说她家庭富裕,那么那男孩家堪称豪门。男孩最初也是公司新进的员工,每日上班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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