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开天辟地，然而我并不是在说爱情。对我来说，或许不早了；但对不迟来说，永远太早。想一想，从小到大，我对生活的体验其实都是第二轮的，正像张爱玲说的‘先看见海的图画，后看见海；先读到爱情小说，后知道爱’。在我这就更为彻底，我是先见识了爱的绵延性、爱的摧毁力、爱的不声不语，又知道了爱情并不珍贵、并不稀奇、并不值得为其牺牲，老一辈百花齐放终于到我这里兼容并包了，真是不辱使命。所以我有抵抗力得很，不要说早恋，我这辈子能不能拿出勇气去恋一把，都成问题。
坐久了，不迟也像是习惯了我这个存在似的。时不时抬起头看我一下，不笑，可眼神也没有敌意。于是我知道了，在她眼里，我和她身边的那个鞋架没什么区别。
可我还是难以理解，不迟怎么会对这个不停掉漆的白色小铁架子有好感。就像我难以理解，为什么父亲偏偏对闵希载念念不忘一样——真是说不清，这世上，说不清的事实在太多了。
晚风不断从窗子吹进来，层层白纱被吹得时起时落，一下下回敲在纱窗上。我似乎又听见那晚的海浪拍岸声——过去了，并且惊人地一下子蹿出老远。越非同寻常的事越是这样，就好像是体谅你，怕你接受不了这么快就回归平庸似的。让你以为是很久以前发生的，今天似乎才比较好过。
风把虚掩的门越吹越开，几乎完全能听见外面的人在说什么了，当然，更能看见。虽然我也知道，耳聪目明的人一般都没有什么好下场，因为都会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这是我家钥匙，你先去我那等着。”乔姨把哗啦啦的一大串掏出来，硬塞到他手心去。
可那男人看起来并不买账：“我有钥匙啊，要你的干嘛？”
“希元！”乔姨无可奈何地低低地叫了一声。
闵希元——电光火石间，我忽然想起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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