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隐容回到央乐斋的时候,袖音已经回到斋内,见姜隐容回来,俯身言道:"奴才已经办妥了."
姜隐容微一颔首,思忖了一下,问道:"什么反映?"
"淑妃娘娘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多说什么.至于娴昭仪..."说到朱执颐,微微一顿,看了姜隐容一眼,才道,"那可是动了大怒了."
面上一喜,微勾一笑,姜隐容落了座才笑道:"不出本宫所料.有人动怒,本宫才好做个贤良的懿妃.这么一个人,也能做到九嫔之首的位置,皇上当真抬举她了."
"那主子现在要?"袖音上前几步,低声问道.
"淑妃不动,咱们也不动.打的都是出头鸟."说着轻哼一声,又吩咐道,"取了画架,前些时日本宫说要做幅<春棠图>给淑妃,今儿兴致高,你仔细研磨."
袖音心下是有几分疑惑,却不敢多问,去书房取了画架过来,在一旁仔细的研起磨.姜隐容不动声色的作画,直到东边的玉和斋里传出茶盏打碎的声音,姜隐容才勾了一抹笑,蓦地收住画笔,吩咐一旁的袖音:"画了一半偏有人要打扰,收起来吧."顿了片刻,才又道,"收拾好就往玉和斋,本宫还指你一起做好这场戏呢.不过是要委屈你几分."
说着已经提步出了斋门,兀自往那边玉和斋而去.袖音才赶紧收拾东西.
姜隐容一踏入殿内,便瞧着玉和斋内奴才跪了一地,就连徐九湘都端跪在殿下.不由嗤笑一声,斜睨坐于上位的朱执颐一眼,轻哼道:"昭仪娘娘好大的架子,本宫倒不知这玉和斋中唱的是哪一出了."
朱执颐见姜隐容面色不大好,赶忙起身行了礼,让出上位,姜隐容兀自坐过去落了座,身子一侧,避开朱执颐,道:"本宫可不敢受昭仪这个礼,如此大的阵仗来责难本宫宫里人,昭仪还把本宫放在眼里?"
"娘娘这是哪里的话,臣妾怎么着也不敢为难娘娘宫里的人呐."朱执颐听她语气不善,不愿自讨没趣儿,起了身一边笑道.
姜隐容扫视了殿内一番,抬头看着朱执颐,冷笑一声,微一挑眉道:"不敢?昭仪不敢,这殿里都已经跪了一屋子人,昭仪若是敢呢?是不是连本宫都要跪在大月宫的庭院里头,听候昭仪娘娘发落呢?"蓦地一拍桌案,冷声道,"奴才也就算了,左不过是群奴才,竟然连安妹妹都要跟这起奴才一样跪在殿下?昭仪真真好本事."
朱执颐面上一难,片刻才笑道:"臣妾原没有说什么,不过是安小仪自个儿多了心当做了责问,才跪在了殿下罢了."微微一顿,也走到一旁落了座,看了姜隐容一眼,问道,"娘娘掌宫多年,这私通外戚一条,不知道算不算大过,值不值当安小仪跪这一跪."
终于是你耐不住性子的,提了这话,朱执颐,好生没脑子一个人.顿了一顿,看了徐九湘一眼,才道:"私通外戚?好大的一条罪名.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昭仪可有何凭据?"
"怎么?不是娘娘让袖音来告诉臣妾晋安侯上折子的事儿吗?"朱执颐也是看了徐九湘一眼,轻笑道.
"放肆."蓦地一拍桌案,瞪着朱执颐,才又道,"你区区昭仪位,便是安妹妹当真私通外戚,也轮不到你来听.昭仪当本宫如此抬举你不成?巴巴的让本宫的掌宫女官告诉你这个?"说着瞧着方才入内的袖音,微勾了一笑,端起茶盏抿了口茶,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笑道,"你如今越发能耐了啊."
袖音微想了一会儿方才在央乐斋中的话,瞧着这番阵势,才明白了姜隐容因何说要委屈她.上前跪在了殿下,恭敬道:"奴才知错.奴才原是..原是想着替娘娘分忧的."
"分忧?主子们的事儿,几时轮到你一个奴才来说了?是不是做大月宫女官时日久了下头奴才抬举你,你就当自个儿是顶尊贵的人了?"姜隐容看着她跪在殿下,眉心微微一蹙,片刻言道.
袖音将头垂下,才言道:"奴才瞧主子自宣室殿出来就面色不好,便自作主张的....."
"你也知道自己是自作主张!本宫把你带到殿内,是叫你看着伺候的,可是让你听了这话往外头说道的?"顿了顿,轻叹口气,言道,"你也太不知道分寸了些,自己去内务府领二十板子吧."
袖音这才皱了皱眉,却是颔首退了出去.姜隐容这才看了一眼朱执颐,看她面上露着惊讶,心下嗤笑一声,言道:"昭仪娘娘可还要说什么?"
"臣妾...臣妾..."朱执颐回首看了姜隐容一眼,见她眸中带笑,一时间明白了这是个计谋,心下一沉,看了看跪了一地的人,也是嗤笑了一声回道:"不管如何说,安小仪私通外戚一条总是不假的.祖宗定下的规矩,岂容她一个小仪如此不放在眼里."
"哦?那昭仪且说说,祖宗礼法中是如何说?"
朱执颐微微皱眉打量姜隐容一眼,不知她问这话是何意思,却是想了想开口道:"一则后宫不得干政,二则内室不得私通外戚."
"好,很好.原来昭仪也知道后宫不得干政."姜隐容拍拍手,笑着打量朱执颐,又道,"不管晋安侯上折子说了什么,既然是上了折子,便是朝政!岂容你小小昭仪妄加评议,还敢来闹本宫的大月宫.本宫看你是消停的慌了."
朱执颐一时哑口,没了声响.姜隐容才轻哼又道:"还不回你宫中好生反省去.要本宫吩咐人绑了你回去看着吗?"
蓦地起身,眼睛死死盯着姜隐容,朱执颐面楼狠色,笑道:"懿妃娘娘好手段,臣妾领教了."
说罢便起身离开了去.姜隐容看了一眼殿下的人,才吩咐道:"都起来吧."
徐九湘起身看了看姜隐容,眸中笑意并不遮掩,俯身言道:"谢娘娘解围."
姜隐容一挥手示意她不必客气,才又道:"既然是本宫宫里的人,本宫怎能眼见旁人欺了你去."
咯咯一笑,徐九湘并不说话只是瞧着姜隐容.姜隐容也是笑着回望她,好一会儿才起了身不言语,兀自离开了.
"主子怎么看?"姜隐容才走,玉和斋的掌事宫女桃灼上前一步,扶着徐九湘坐下,边问道.
"她一步步算计好,赔上自个儿的心腹宫女挨板子,呵斥了娴昭仪,不过是做给我看.当我是呆子不成."徐九湘揉搓着手中的锦帕,狠狠说道.
桃灼也不再说话,跪身下去帮着徐九湘轻轻揉着她的双膝.徐九湘就那么看着西边的央乐斋方向,嘴角勾着笑,眸中神色复杂.
这事不多时便传到了贾如是耳朵里,就连久居虚若斋的元韶音都听得了风声.只是各人怀的心思又不同,日后如何自然就不得而知.
贾如是那里只是不屑的笑了笑,似乎不打算这个时候再出头去理会这样的事.至于元韶音,仍旧是摆弄着自己的花花草草,似乎这宫里的诸多纷争与她并无关,笑一笑也就过去了.反而是新封的贞小媛戚氏与那沈选侍以及元韶音宫中万青梨的表妹萧氏,动了旁的心思.至于究竟如何,也是日后才可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