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低着头,仿佛做错了什么事的模样,江泠漓倒是也没有责怪他的意思,他只是又回到了他原来的位置上,放出一道神识,仔细的检查了一下江常卿的身体。
随即他皱起眉道,
“不是告诉过你,如果法莲失控的话便发传音符给我吗?”
没想到师父开口居然没有责怪自己,可江常卿依旧低着头,用细如蚊蝇一般的声音支支吾吾道,
“我…我…”
看他结结巴巴的,半天也说不出来一句话。江泠漓也多多少少能够猜得出江常卿来这里的原因。
虽然寒月泉能够压制的住法莲暴走一时,但是法莲暴走时产生的心魔却是一生的不可逆转的。
本来是不想让江常卿在结单之前出现心魔的,但不曾想他居然会自己一个人逞强,忍耐着没有告诉自己。
“算了,下次不要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见江泠漓居然真的没有责怪自己的意思,江常卿也不禁感到有些困惑,随即他便有听到江泠漓又道,
“你今日下山可有学到些什么?”
一听师父问自己,江常卿也顾不得自己此时有多尴尬,连忙说道,
“师父,你说的没错。
修士不能够随意插手凡人的事情,因为修士与凡人之间的实力差距太大,如同云泥。
我能帮的了他们一时却帮不了他们一世,不了解事情的全貌,有的时候往往只会好心办坏事。
而且做事不能够只考虑到表面和少数人,要以大多数人的利益为重。”
看江常卿已久低着头,支支吾吾半天才说出了这些,江泠漓随即转起身来,一时间只见无数的水珠从他身上滴落,将寒月泉中再次打出一片涟漪。
“知错就好。”
本以为接下来江泠漓便会责罚自己,可江常卿抬起头时却发现他已经离开了,江常卿深呼了一口气,浑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空了,他有些无力的靠在了寒月泉的池边,大口的喘息着。
嘴唇上仿佛还残留着那柔软而冰凉的触感,一时之间他竟有些失神,分不清方才是现实还是自己在做梦。
片刻之后,他的脸再次胀的通红,果然,这一切都不是梦,但为什么师父没有反应也没有责怪自己,是默许?还是…
扑通!
江常卿不愿意再去想太多了,他的脑袋好像已经没办法再思考这些了,此时他将头也浸没在了寒月泉中,只希望寒月泉冰冷的泉水能够让他清醒一点。
江泠漓披上衣服,刚走出寒月泉时便发现早有一人等候多时。
那人双手环胸,身穿了淡蓝色的长衣,腰间挂着一块佩玉,上刻单字一个涛。
“你怎么这么慢?
不是说好了,今晚一同前去法华那边打探一下消息吗?”
尉迟涛理所当然的跟在了江泠漓的身后,他注意到江泠漓那还在滴落着水珠的发丝,很是好心的手上施了个法术,为他沥干了头发。
“不小心睡着了。”
江泠漓也没有同他隐瞒的意思,只是淡淡的回眸又看了一眼寒月泉的方向,此时江常卿还没有出来,不过这都是在他预料之中的事情。
“真的?
刚才我看到你的小徒弟也进去了,你们两个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尉迟涛的脸上依旧带着他那招牌的微笑,想必他应该是已经知道了些什么,江泠漓只是淡淡道,
“你不会偷看我吧?”
“怎么会?
咱们两个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兄弟。”
看样子他肯定是一直在用神识注意着了。
江泠漓叹了口气,想到尉迟涛与自己第一次见面时,还是一副正经的模样,没想到来了万剑仙宗反倒是他们那个不正经的师父给带的跑偏了。
果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时间越久,他就和师父越像几分。
“你怎么没拦着他?”
虽然江泠漓的话语是在反问自己,不过尉迟涛却没有感觉到江泠漓有责怪的意思,便又大胆了几分道
“拦着?我看他好像受了伤,所以才没拦着。
不过江师兄,那可是你的初吻吧?”
一看他果真和师父一样恶劣到拿自己开玩笑来找乐子,江泠漓二话不说从储物袋中抽出一物,直接朝着尉迟涛丢了过去。
尉迟涛稳稳接住,发现居然是一块玉简。
神识一注,仔细的查看起里面的内容来。
随着他将里面的文字一行一行看完,他的脸上也带起了越来越大的笑容,与他那平日温润的模样完全不搭边,直到目光落在最后一个文字上,尉迟涛这才深觉自己失态,整理了一番思绪,又重新带上了淡笑道,
“我说为什么视魔族为死敌的你,居然会执意带回来一个魔族的孩子。
不光为他伪装身份,还把他带在身边,但就算是毫无天赋的弟子,有你亲自教导,也不至于十几岁还是练气初期的修为。
就连他方才对你做出那样出格的举动你也能视而不见。
我竟不知道黑炎法莲居然会在他身上,更不曾想过他居然是这种身份。
你是出于私心,还是为门派着想?”
“私心?
我从来都以门派的利益为重。”
尉迟涛饶有趣味的看着江泠漓那依然面无表情的脸。
没想到修无情道的人果真如此冷漠又无情,可是他还是觉得调笑这种正经人十分有趣,便又道,
“你若是明确拒绝江常卿的感情才是真的为他好。
不过由此看来,他也不过是你用来保护万剑仙宗的一枚棋子罢了,否则他也不会对自己的身世一无所知。
可我很好奇,你真的有把他当做过自己的弟子吗?”
“尉迟,你话太多了。”
四周的气氛一时间冷的吓人,尉迟涛看到了江泠漓的眼中突然带起的冷意,他知道不能够再开玩笑了,于是便很识相的住了嘴。
这对师徒比他想象中的要更有趣。
———
江常卿从寒月泉中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他只觉自己的全身已经被冻僵了,可是就算是这样,刚才的一幕还是在脑中迟迟挥散不去,好似深深的烙印,刻在了自己的心脏上。
法莲的暴走已经被抑制住,突然间,一阵咕噜声从肚子里传来,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他便什么东西都没吃过了,此时早已经是饥肠辘辘。
于是江常卿麻利的穿好衣服,打算回虚清殿之前先去饭堂找点东西吃,然后便回去好好睡一觉。
万剑仙宗弟子的饭堂有保暖用的法阵,一路上走了过来,却没有发现执事堂的弟子,顾不得奇怪,江常卿手脚麻利的便来到了弟子吃饭的饭堂。
此时饭堂里早就已经一个人也看不见了,江常卿从蒸笼里拿了几个包子,这蒸笼是下品法宝,所以包子还冒着热气,捧在手里,顿时觉得暖和多了。
刚打算趁热咬上一口,只见一旁躲在柱子后面的身影早已经注意到了他,一见是江常卿,那人便朝着他走了过来。
听到身后有脚步声,江常卿嘴上的动作便是一顿,正要回头去看,一只手便已经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嘘!
小点声!是我。”
居然是郭杰,不过此时他应该在守山门才是,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于是江常卿便有些疑惑的小声问道,
“郭师兄,你怎么在这里?”
他刚一问完,只听见郭杰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还不是谢清玄那小子。
刚才你把彩月仙子的东西给了他之后,他便高兴地拉着我们说起他跟彩月仙子那些他幻想出来的故事。
我们几个硬是被他扯着说了一晚上,现在还没吃上饭呢。看你也没吃东西的样子,不如和我们一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