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天。
古树参天。
白云从天边而来,应锦堂仿佛也从天边而来。
脚下踏踩着云朵,云朵上却没有应锦堂。
应锦堂此刻在白云之下。
胡庸一行人也在白云之下。
消瘦的脸、疲倦的眼神。
就连他的双手都是疲倦的。
但这一切在看到刘湛后又仿佛恢复生机。
刘湛当然也看到了应锦堂。
白的渗人的脸上露出笑容,哪怕被一群人夹着也仿佛像自家中的主人。
“你来了”
胡庸没有说话,也没阻止刘湛说话。
应锦堂如今破烂不堪,但在胡庸眼里却异常可怕。
消瘦的身子仿佛一把利剑。
疲倦的眼神就在看到刘湛的瞬间,迸发出的光芒甚至震散的了天边的白云。
只有那两只有如枯木的双手还是疲倦的。
是否在等胡庸来唤醒它们?
胡庸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他现在在想怎么离开。
破而后立!
应锦堂没去试过自己的力量,他只知道这行人在自己眼里已毫无阻碍。
这是一种自信。
高手一般都有这种自信。
应锦堂枯黄的脸上也露出笑容,道:“我来了”
来接你走。
这句话应锦堂没说,刘湛已感受到。
破裂的衣裳在清风下抖动,胡庸的身子也在抖动。
他还是没说话,整个人却已像弹簧冲天而起。
刘湛原本应该死在这招之下的。
如果不是被冷丁一打断的话。
现在当然不会有人来打断他。
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声响,但胡庸身后的锦衣卫们却露出不可置信的眼神。
头对头,双手对双手。
应锦堂没有躲避,他也不想躲避。
两只枯黄的手掌上抓着两只白净的双手。
消瘦的脸上满是血水,有他自己的,也有胡庸的。
应锦堂在笑,胡庸在愤怒。
挣脱开来,胡庸又回到原来的位置上,脸上满是怒气,他的额头上也有血。
同样也不知道是应锦堂的,还是他的。
“疯子”
胡庸从没想过自己的神通会被这样破解掉。
血水从额头落下,顺着鼻子有的流在地上,有的流进应锦堂的嘴里。
但他还在笑,只是这笑容越发寒冷。
枯黄的双手同样抖动,连同空中的白云都一起有规律的抖动。
胡庸的脸色却变了。
“聚云”
天边的白云疯狂的往应锦堂涌来。
树叶咻咻,漫天黄沙。
就连古老的参天古树都仿佛要往应锦堂飞来。
胡庸艰难的站着,满头发白随风飘扬。
他只来得及将刘湛抓在手里,就已看到陪同自己的一行人被吸往应锦堂。
“震”
轻轻一声却是平地起惊雷。
但也只是一声过后又恢复了平静。
应锦堂须发张扬,所在之处已是几里平原。
胡庸的心在滴血。
几十个锦衣卫东倒西歪落在地上。
能引动天地异象的神通他并非没有见过。
但这么霸道的还是第一次见。
应锦堂此刻比他的神通还要霸道。
须发横生、目似苍鹰。
还忍耐着没飞过去,只是因为胡庸手里的刘湛。
刘湛整个人被捆绑的像条竹竿。
此刻就被胡庸提在手上。
刘湛已被胡庸当成了兵器,这样的兵器或许不锋利,却很管用。
应锦堂果然又成了原先疲倦的样子。
似乎他一直都这么疲倦。
白云悠悠、黄沙漫天。
胡庸额头上的血已干,此刻又一脸从容的朝应锦堂微笑。
仿佛胜利的是他自己。
“很强,可惜我要走了”
应锦堂没有笑容,冷冷道:“怎么走?”
胡庸道:“当然是带着他走”
他的眼睛看着刘湛,又看着应锦堂。
笑容中有些残忍,应锦堂当然明白。
但他还是没有表情。
胡庸的笑容也冷了下来。
一个没有表情人永远都是一个可怕的人。
没有表情的应锦堂当然也不会让他将刘湛带走。
胡庸看了眼天边,刚才应锦堂的神通算不上动静小。
他在怕,亡命天涯的人总是害怕遇到太热闹的事。
应锦堂似乎明白了他的担忧,疲倦的脸上绽放笑容。
“你为什么还不走?”
胡庸将目光移回来,看着应锦堂道:“怎么走?”
应锦堂道:“你自己走”
胡庸笑了,将刘湛笔直立在自己身前,手却卡在刘湛的脖子上。
他虽然在笑,心中却半点笑意都没有。
因为哪怕这样刘湛没有表情,应锦堂也没有表情。
就好像胡庸是在表演给两个傻子看。
两人当然不会是傻子。
胡庸冷冷道:“你真不怕他死?”
应锦堂没回答,刘湛却忽然笑了。
胡庸道:“你笑什么?”
刘湛叹气道:“这世上若说还有一个人不怕我死的,就是他了”
胡庸不解,皱着眉头道:“但他是来救你的”
刘湛看着应锦堂,就像在对应锦堂说话,:“杀人有时候往往也可以救人”
救人解脱,普度众生。
佛家不也一直如此作为?
应锦堂的脸上却忽然满脸苦涩,他不希望刘湛死。
但有时候活着却也是一件无比痛苦的事情。
胡庸将手松开,他看得出两人并非虚张声势,若在保持下去自己可能就真的是一个傻子了。
看着四周动静全无的下属,胡庸脸上浮现一股悲哀。
文森的作为让胡庸感到愤怒,所以他率人离开。
一群人哪怕被文森追杀也毫无怨言,因为他们的理想。
但现在这样的一群人没有死在文森手上,而是死在应锦堂手上。
应锦堂却不是来救人的。
他要杀刘湛,还要杀了胡庸。
胡庸仰头看着天空,空中白云流转。
就好像看到了当年自己初入锦衣卫,一样年轻,一样洁白。
将刘湛靠在大树上,胡庸面色坚毅,大步朝着应锦堂走来。
又在百丈外停下。
他的身子又开始抖动,他只会一式神通。
整个人又彷如弹簧飞起。
应锦堂枯黄的脸被这股气劲震得抖动。
一样没有惊天动地的声音。
胡庸这辈子也像老鼠一般,活在黑暗里。
他的神通同样很安静,却能要人命。
要自己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