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好像没有脚一样,动弹不得。附带还有一个我,一样动弹不得,只可以坐一坐。护士来给我头上的伤口换药,拆开了包裹着的绷带、纱布。一阵冷风吹得我哆嗦,头皮发凉。“头发长得很快的。”护士安慰我。头上的伤口颇长,为了便于缝合,当时把周围的头发都剃了。这种阴阳头不三不四,护士只好把我所有的头发都剃掉了。包着纱布还不明显,一旦拆开,就是一个尼姑。
“有镜子吗?”我突然想看看自己。
“没有。”护士直接了当。手上的动作稍大了点,我疼得哎呦了一声。护士手停了停,有点吃惊。“你不是很能忍疼的吗?这么多天,没止疼片,没针打,也能熬得过去。”
我舔了舔干涩的嘴唇。那里总被我咬破,以抵御疼痛。
”头上的更疼一点。“我小声说。
似乎为了安慰我,护士说:“再往下挪一点,就要破相了。剃了头发,新的才能长得好。”
换好药,给我换了新的纱布,护士走了。
临走的时候,我问,今天的药好像没送来。护士说,不是忘了,是没有了。如今药品短缺,一支针剂比黄金还贵,就这也买不到。仅剩不多的药品,要全部留给重伤员。她没说完的话,就是我已经转危为安,不能再享受重伤员的待遇了。
”那这头上的……”
“这是中草药。现在还不缺。”
我愣了一会,开始为自己转为轻伤员欢喜。过了一会,又想到,大后方药品如此紧张,前方怎么办?
正想着,小余来了,她带了点吃的。还带来了干净的衣服,供我换洗。
看着她忙这忙那,我心里感动,心里似有千言万语,喉头却又哽着说不出话,半天只说了句。“小余,谢谢你。”
她瞪了我一眼,“跟我还说这些。”说完,两个人的眼圈却都红了。
她说自己没有夜班要值了,当初交上去的请调报告已经批了,把她调到了邮局,负责检查来往信件。
我问她,最近前线战况如何,她说湖南打得正紧。我问她的丈夫情况如何,她沉默了一会说,一个多月没见来信了。上次写信,只说要前线,去哪里也没说。
看着她忧心忡忡,我忙说,“他长得福相,绝不会有事的。”
她挤出了一个笑给我,岔开了话题。这对苦命鸳鸯,新婚不到一月,丈夫就回到了军队。结婚几年,两人相处时间加在一起还不够一年。鬼子,炸弹,逃亡,工作……分离是两人无奈而又唯一的选择。遥遥无期的等待,什么时候是个头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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